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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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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皇後最後在趙可安的誘惑之下, 喝了一劑安神藥,睡下了。

一安頓好房皇後,趙可安便找來了全昌仁。

全昌仁:“不知殿下有何吩咐?”

“勞煩全公公去把春柳她們接進宮來, 對了, 最近兩日坤寧宮所發生的一切事情, 還請全公公別向國公府的人透露。”

全昌仁出宮接人,想必沈含止一定會以為宮裏出事了,若是被沈含止知道了坤寧宮發生的一切,難免會擔心,所以趙可安覺得還是暫時不要透露給沈含止的好。

再說了, 皇後夢魘的事情,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坤寧宮,除了兩位老人,趙可安已經不能信任任何人了, 所以才叫全公公出去接人。

吩咐完全昌仁以後,趙可安便召集了坤寧宮所以的宮女太監。

看著空曠的青石板上站著的一排又一排整齊的身影, 趙可安神色凝重, 視線一個個地掃了過去, 試圖看出心虛之人, 找到那個該死的始作俑者。

可惜終究不是專門審犯人的, 對於看人臉猜心思這種事情, 她還是道行太淺了。

方嬤嬤說了一聲“肅靜”, 面前那些人才安靜了下來。

趙可安緩緩站起了身子,一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襯得少女儀態端莊,氣質不凡。

但是在坤寧宮伺候的宮人, 都是見過趙可安這副傾世之顏的, 對於這位公主安靜柔和的性子也是知曉一二, 所以一個個都不是很擔心趙可安會為難他們。

趙可安這時候開口:“你們身為坤寧宮的宮人,坤寧宮的規矩想必也知曉一二。”

“奴婢們自然知曉。”

回覆的聲音稀稀拉拉,一點也不整齊。

趙可安又道:“違抗皇後娘娘的命令,輕則杖責五十,重則就地處死,這規矩應該也知曉的吧?”

眾人的臉色有了一絲絲的變化,但也都是點頭表示知道。

“既然都知道,那你們說說,是誰,違抗皇後娘娘的命令,在坤寧宮,私自養貓。不打自招者從輕處置,若是被人揭發,揭發者賞銀百兩,被揭發者,淩遲處死。”

趙可安說完那些話以後,四周忽然就安靜了下來,安靜下來沒多久,又傳來了細若蚊聲的交談聲。

“本宮給你們一刻鐘的考慮時間,若是主動招供,我可以饒人不死。”

說完,趙可安慢悠悠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,纖白的指尖端起一杯茶,溫婉地品了起來。

那些宮人的議論聲還在繼續,趙可安倒也真是一點都不著急。

可是過了一刻鐘以後,依舊沒有人站出來。

趙可安放下了杯子,語氣不急不緩地開口:“沒有人說啊,那行,那本宮便叫侍衛一個一個去你們屋裏搜,若是發現誰的屋子裏面有貓,或者有貓的遺留之物,那本宮可就不客氣了,畢竟已經給過機會了。”

趙可安的話音剛落,人群中就有一人忽然舉起了手:“殿下。”

趙可安嘴角輕勾,然後看向了舉手的那個女子。那宮女擠出了人群,走到了趙可安面前。

“殿下,奴婢今早看見貓了。”

趙可安克制著內心的激動,問:“在何人屋子裏看見的貓?”

那宮女似乎想起了什麽極為惡心的畫面,神情幾欲作嘔,然後才結結巴巴開口:“奴婢,今早洗臉打水的時候,發現那個水是紅的,所以便往井口看了一眼,起初沒看清是什麽,便用桶給那東西打撈了上來,發現……發現是一只被剝一半皮的貓,那貓被開膛破肚,腸子都留在了外面,奴婢,奴婢……”

那宮女跪了下來,一邊哭一邊解釋:“奴婢擔心被人看見說是我養的貓,再說皇後娘娘最近幾日這般厭惡貓,所以便沒有告訴任何人,直接將那貓給埋了。請殿下明查,真的不是奴婢養的貓啊。”

趙可安眼神茫然地聽完這個宮女的說詞,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那惡心的畫面,從方才的鬥志昂揚再到現在的心灰意冷,已經讓趙可安不想開口了。

趙可安吩咐一邊的全昌仁:“勞煩全公公派人和她走一趟吧,看看那貓是不是昨天死的。”

全昌仁領命:“是。”

趙可安還問了那些宮人,昨晚是否有單獨出去之人。

那些宮人一個個都搖頭晃腦,表示昨晚無人獨自出去,哪怕是上茅房,也是在屋裏,能看得見人影。

線索似乎就這樣斷了,趙可安進宮以後,宮裏有個劉皇後向房皇後索命的謠言也開始傳開了,短短半天時間,全昌仁已經掌了三四個宮人的嘴,可是還是難以阻止謠言的發酵。

趙可安問方嬤嬤,皇上可知道此事。

方嬤嬤的答覆是知道,說房皇後最初夢魘的時候,皇上就來過,可是不知怎麽的,二人似乎鬧了矛盾,那一晚皇上晚膳都沒用就離開了,自那以後就沒來過,也沒派身邊的公公問候一兩句,就好像放任皇後不管了一樣。

這話落在趙可安耳中,就像是皇上心虛,恐怕那晚二人也是因為劉皇後之死爭吵,說不定父皇也是不敢來這坤寧宮而已。

房皇後是臨近中午的時候醒的,一醒來就四處找人,趙可安聽到動靜以後才進殿的。

房皇後也是被弄得心力憔悴了,甚至動了出宮去寺廟裏靜養的念頭,但是宮墻難逃,豈有那麽容易走掉。

她看見趙可安以後,抓著趙可安的手道:“軟軟,不然你還是出宮吧,母後也是一時糊塗把你招進來,你回去吧。”

此時說這話似乎太晚了,趙可安雖然之前心裏對自己的這位身居高位,卻膽小怕事的母親心有怨念,但是此刻她又怎忍心放任她在別人的詭計裏掙紮而坐視不理呢,又不是冷血無情之輩。

幕後黑手還未揪出來,趙可安是絕對不會離開皇宮的。

“母後,你若是信兒臣,就不要把劉皇後當回事,死人哪裏鬥得過活人啊。”趙可安的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讓站在殿內的每一個人都能聽見。

環顧了周圍的人一圈以後,趙可安收回了視線,然後輕描淡寫道:“餓了,不妨傳膳吧。”

趙可安原本想叫人把那香給撤掉,可是思索片刻又沒有吩咐下去,此香容易讓人做夢,房皇後經常看見幻影極有可能就是被這香氣給擺布了,有人借此空檔添柴加火,來了一出劉皇後尋仇的戲碼,此時若是換了,便不能順藤摸瓜了。

只是趙可安萬萬沒想到,自己也會被這一根藤絞住脖子,險些變得猶如房皇後一樣,當然,那都是後話了。

這幾日房皇後胃口不佳,一些美食對於她而言都失了興趣,不過有一道菜卻獨得房皇後青睞。

一道被切成片的熟牛肉,再配上禦膳房獨門醬料,成為了房皇後這幾日為數不多的喜歡的菜。

昨晚陪著房皇後用飯的時候,趙可安一開始沒有留意那道菜,只是被方嬤嬤布菜以後才發現,房皇後似乎極為喜歡那道菜。

而今日,果不其然,那道菜又被搬上了桌。

趙可安不喜歡牛肉,所以也不打算動筷,倒是房皇後熱情,想叫趙可安嘗嘗,可是說來也是奇怪,牛肉也不是什麽稀奇的食物,而端上來的碟子裏面居然就只有一點點,可能兩三筷子就沒有了。

房皇後想叫趙可安也嘗嘗,方嬤嬤這時候道:“娘娘若是想讓公主嘗嘗,那奴婢再去一趟禦膳房,再送一碗過來便是,不必如此。”

確實,那一小碟美食,房皇後若是喜歡,趙可安是不會碰的,畢竟這段時間房皇後喜歡的東西不多,能讓她多吃一些,趙可安自然高興。

方嬤嬤走後,房皇後便拿起筷子,將僅剩的部分送到了趙可安的碗裏:“嬤嬤去拿了,你不必為我留這一口,你也快嘗嘗,味道極鮮的。”

趙可安沒有拒絕,拿起銀箸便嘗了一下,發現味道確實比平常吃過的肉鮮美,但是也未能讓趙可安勾起興趣,為了迎合房皇後,趙可安只能點點頭,表示味道肉的味道不錯,她很喜歡。

不多時,方嬤嬤便回來了,手裏拿著一個食盒。

房皇後笑道:“這麽快就回來了。”

方嬤嬤道:“自然,娘娘您想吃的,自然馬虎不得。”

趙可安眉眼溫柔,嘴角一直掛著一抹淡笑,沒有說話。

那個殺害貓的人始終沒有找到,今日也特意多調遣了一波守衛,防範夜裏那個黑衣服人再次出現,下午,趙廣頌來了一趟,房皇後有意隱瞞,雖然趙廣頌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秘聞,但是也不知道其中原由,本來打算問個清楚的,但是還沒待上一刻鐘,他身邊的侍從就催促他離開了。

服侍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名為萊絡,是皇帝親自安排在他身邊,督促他奮進勤學的,順便將他的一舉一動登記在冊呈給皇上,所以趙廣頌多少有些煩那人,可是又不能違背那人的意思,待了短短一刻鐘就離開了。

望著趙廣頌離開的背影,房皇後感慨:“孩子終究是長大了呀。”

趙可安只當是身為母親唏噓時間過得太快,自己的孩子一下子長大了而已,並未聯想到其他。

當天夜裏,趙可安將守夜的人都換成了春柳她們四人,然後才安心歇下。

睡前燃著的安神香依舊和昨晚一樣。今晚,趙可安預感還是不會平靜,但是擔心也無用,只能合眼先休息片刻。

許是安神香的作用,趙可安沒過多久便睡了過去。

鏤空香爐頂部飄出裊裊青煙,在暗夜中無聲擴散,然後匯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,緩緩朝著床上熟睡之人伸了過去。

趙可安許久都未曾睡得如此沈過,似乎忘記了一切,睡醒以後整個人都是茫然的。

再次睜開眼,周圍還是坤寧宮熟悉的宮殿,房皇後還在一邊熟睡著,趙可安環顧著四周,忽然感覺一陣口幹舌燥,隨後便起身打算倒一杯水喝。

殿內放置水壺的桌子有些遠,正好在正對門的位置。趙可安摸索著走了過去,忽然一陣狂風吹來,緊閉著的門砰的一聲地被吹開了,甚至還吱呀搖晃著,顯得陰森恐怖。趙可安柔順的發絲被吹得飛揚了起來,有那麽一瞬,她甚至睜不開眼睛。

屋外漆黑一片,狂風在推開門的一瞬便沒了動靜,似乎風來只是為了推開一扇門而已。趙可安漆如點墨的眼眸看著門口烏黑一片的外景,似乎在等著外面的東西主動出現。

沒過多久,果然傳來了一絲動靜,兩點綠油油的亮光出現在了門口,然後,便是一只通體發黑的貓的身影出現,那貓緩慢地走了過來。

那貓周身,似乎有白霧縈繞,四周的景致她都看不清,只有能看見黑貓踏足的方寸之地。

趙可安以為這只貓已經死了,此刻又見它突然出現在眼前,說不驚嚇那是假的。

那只貓的眼睛,似乎有一股說不清的哀傷,宛如人眼一般朦朧多情,說不出的詭異。

趙可安整個人呆住了,而那只貓搖晃著尾巴,在門前堪堪停下,自那貓口中發出的,深夜裏的淒冷的叫聲,一聲又一聲地傳入了趙可安的耳中。

趙可安也不知怎的,忽然就和著了魔一樣,放下了手中的杯子,和那只貓走了出去。

那只貓走走停停,不時地會回頭看趙可安一眼,似乎是在確認趙可安有沒有跟上。

趙可安的眼中,周圍漆黑一片,唯一給光亮就是那只貓腳下的那條路,所以她只能跟著貓走,甚至她每前進一步,身後的路就會消失,被黑霧所吞噬。

那只貓越走越快,趙可安幾乎都快趕不上了,不得不小跑了起來,甚至趙可安嘴裏呼喊著:“你要帶我去哪?”

貓自然不會說話,只是在一個飛躍之後,消失在了黑暗之中,周圍再也沒有活物了,趙可安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,茫楞在原地。

身後沒有路了,這條路就像一條黃泉路,根本不能回頭,可是她也已經無法前行了。

就在這時,一陣悲痛的哭聲傳來。

趙可安尋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,視線這時候開始清晰,有一個方向的迷霧散去,逐漸出現了除路以外的風景。

一個婦人,身穿錦服,正跪在蒲團上背對著趙可安,哭得不能自已,而她的面前,放著一個火盆,裏面染著熊熊烈火,邊角還有沒燃盡的紙屑。

顯然,這位婦人是在給死人燒紙。

趙可安緩緩走了過去,因為她總覺得這個人的背影有些熟悉。

周圍的光線隨著她的移動而慢慢轉移,不多時她就看清了那婦人周身的景致,火盆前面,放著一個排位。

“先皇後劉明淑”這幾個大字著實嚇了趙可安一大跳。

就在此刻,那個燒紙的婦人忽然回過神,一張極為熟悉卻又滿是鮮血的臉驀然出現在趙可安眼前。

“軟軟,你救救母後,你救救母後啊。”

那張滿是血水的臉,正是趙可安以為此刻躺在床上睡覺的房皇後。

見到這一幕的趙可安頭皮發麻,再也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來,甚至面對那雙蒼白枯瘦,對自己伸過來的手時,她也瘋狂地拍打著,腳步連連後退。

可是那雙手還是穩穩地落在了趙可安的肩上。

趙可安揮舞著,掙紮著,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試圖逃離。

“滾開,你不是我母後!”

可是那雙手力氣好大啊,趙可安根本無法掙脫。

“殿下!”

一聲極為熟悉的男聲傳入趙可安的耳中,讓趙可安稍微平靜了些許。

“殿下,你怎麽了?”

趙可安空洞的眼神在這一聲聲呼喚中逐漸聚焦,然後視野逐漸明朗了起來。燒紙的房皇後和火盆排位都不見了,取而代之是沈含止緊張擔憂的臉。

這一刻,趙可安也不顧不得眼前之人是真是假了,只知道自己受驚的心一瞬間安定了下來。

趙可安鼻子一酸,隨即猛地撲了上去,帶著滿是委屈的哭腔道:“沈含止,我被嚇死了。”

此刻的沈含止,一身宮裏巡游侍衛的官服,而他身後還站著兩排規整有序的侍衛,只不過此刻那兩排人背過了身去,回避了這“香艷”的一幕。

盡管美人在懷,但是沈含止還是沒有忘記此刻是在何處,一邊抱著趙可安一邊吩咐那些侍衛:“你們先去他處巡游。”

“是。”

一排排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逐漸遠處,趙可安這才擡起腦袋,問:“你怎麽會在這?”

其實她也想問,為什麽她在這,而且她身上還穿著寢衣。

沈含止倒是直接,一把將人橫抱而起,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,才將趙可安放下,這才開口解釋:“這事我還想問問殿下呢,之前我與殿下住一起那麽久,也不知道殿下居然會夜游,而且還這般嚴重,今日若不是恰好被我撞見了,不知道殿下還要在這宮殿裏游走多久,那些守夜的人呢,都死了不成?”

此刻的沈含止極為嚴肅,眉頭擰著,嘴巴抿著,趙可安極少見到這樣的他,也極少聽到他說這樣的話。

趙可安低下頭,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,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的,還被巡游的侍衛給撞上了,雖說她是公主,身份尊貴,別人不敢把她怎麽樣,但是趙可安還是不敢想象,如果喚醒自己的不是沈含止,會是怎樣的後果。

亦或者,自己走啊走,不知道走到哪裏,遇上其他的危險也不知道。

“這幾日宮裏到底發生什麽了?告訴我!”沈含止捧著趙可安的臉,問得一臉懇切。

大清早全昌仁出宮要人,沈含止就開始懷疑了,正好聽皇上要加派人手巡游坤寧宮,沈含止便抓住了這個機會,皇對他的意圖心知肚明,於是就隨他去了。

雖說皇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但是沈含止也不敢扔下職務就來見趙可安,真想著借巡游的機會去偷偷見一面,哪知就這樣撞上了。

只是這個相遇的方式,卻讓沈含止極為難受。

作者有話說:

壞人是誰,你們看出來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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